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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我會對你好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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買了吃的,廖秋離說幹脆找一處小攤子坐下吃完再走吧。兩人這就找了廟會左側盡頭的一個小攤坐下,吃了幾口,廖秋離笑了,蕭煜問他:你笑什麽?

廖秋離但笑不語,給那位逼得沒法子才吐口:“你看,她們都愛瞧你呢。”

蕭將軍被人瞧慣了,只要別在他跟前指指戳戳讓他看見,他一般懶得管。

“隨她們看去!”

生得好的人都有股傲氣,明知道自己這張皮相好看,居高臨下的,眼裏不容人。

廖秋離感嘆一會兒,問他:“你也不小了,你爹那邊沒有給你說合的意思麽?”

“……五年前就有了,我和他說我這輩子沒打算成家,讓他別瞎忙活。”

“……這麽和你爹說話,難怪招來一頓打!”

“難得今兒高興,別提那些糟心的行不行!”

不提就不提,不提就吃東西,吃完了進藥王廟裏拜一拜,算算時辰就該往回走了。

藥王廟是座大廟,香火十分旺盛,上這兒來的大多都求身體康健家口平安,沒有誰像蕭將軍這樣專程來求姻緣的。他進了廟裏不跪不叩,直接拿過求簽的竹簽筒子就搖,搖掉下來一個簽,他拿著上廟祝那兒解簽去了,背著廖秋離去的。

只見蕭將軍冷眉冷眼地往廟祝跟前一站,竹簽子一丟,那架勢壓根不是來解簽的,是上門砸場子的!

廟祝是個幹瘦老頭,見這陣勢嚇一跳,戰戰兢兢把簽拾起來,戰戰兢兢問一句:您求什麽?

……姻緣。

啥?

老頭以為自己耳背,“啥”了一聲,蕭將軍的眼神跟狼似的,冒綠光,把老頭嘴裏含著的那句“求姻緣你上月老廟去呀,幹嘛上藥王廟啊?!”生生嚇忘了,舉起竹簽子就瞧,瞧完了戰戰兢兢告訴那位,是個中簽——山重水覆疑無路,你想的那位和你不是一個心思,你想她,她不知道,你又不好意思告訴她知道,所以兩邊山重水覆啊……

蕭將軍聽得心尖拔涼,搶了老頭的話:你是說後頭沒路了?!我和他根本沒戲?!

老頭瞧他那急赤白臉的模樣,心說這是要拼命吶!哪裏敢說後頭沒路,說後頭沒路沒準他能當場給打死!他不敢說實話,只能說句模棱兩可的廢話:那倒未必,中簽麽,又不是下下簽,還是有幾分指望的,您呢,最好早點兒跟她交托心底話,她聽明白了,說不定還挺願意的呢,您這樣的人但凡是個姑娘家就得愛,只要您說開了,多半能成!

老頭還順道拍了他一通馬屁,只不過他沒心思理會,除了“說開了”這仨字,他啥也沒聽進去。

然後蕭將軍丟下幾塊碎銀子就走了,走一路想一路,這一路上心不在焉的,凈想著那“說開了”。

到底要不要說開了呢?怎麽個說開了法呢?

就這麽說:“我看上你好久了,攢錢也攢了好久了,現下有了好幾千兩銀子,儉省些應當可以用好久了,你若不願意我在軍伍中做事,我就辭了和你跑臺口去,你還做你的畫匠,去到哪我跟到哪,給你打下手,咱兩個一生一世不分開。”

……

編了一篇話,還沒說出口,他自己先臊了,兩邊耳梢通紅,看得廖秋離一陣稀奇,問他,“哎,你耳朵怎麽紅了?讓蚊蟲叮了還是怎的?”

“你管我怎麽紅的!”蕭將軍那沒出息的薄臉皮向來瞞不住事兒,人家這麽一問,索性連臉皮帶脖子全紅了,那紅過了好久下不去,弄得他自個兒連羞澀帶惱恨,說話沖得很。

廖秋離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前邊,剛好前邊站著一個挺俏的姑娘,那姑娘眼神一眼一眼的往他們這邊溜,脈脈似有情,這下恍然大悟——啊!原來是這麽回事兒!看來這趟廟會沒白來,碰上意中人了!

“小栗子,你喜歡前邊兒那位麽?若是喜歡又不好意思開口,我可以托人打聽打聽。”廖秋離是好意,想著他能碰上一段緣分當真不容易,以後成家了,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過一生,也算是苦盡甘來吧。

“什麽前邊兒那位,你說什麽?”蕭將軍聽得糊塗了,他鬧不明白自己臉紅和前邊後邊有什麽關聯。

“就是、就是那家綢緞莊門口站著的那位啊,她一直瞧著你呢!”你不也是瞧了她以後才臉紅的麽?

“……”這是哪跟哪啊!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!

蕭將軍碰上“情”字就小肚雞腸、就斤斤計較,就特別會誣賴人,他冷哼一聲說:“該不會是你看上她了,然後拿我說項吧?”,自己把話說出來,氣的又是他自己,想到自己心尖上的人喜歡上了別個,他那顆心受不了了,說話帶刺,滿嘴的刀子,非要紮人幾下才甘心。

廖秋離見他氣哼哼的走了,苦笑一下追上去——還能怎麽辦,追上去給順毛唄!

乍了毛的蕭將軍不是那麽容易順回來的,一想給他順毛他就問你是不是早就有相好的了,廖秋離冤得很,從另一面說他:我的為人你應當知道,當真有了意中人,一定不會藏著掖著讓她受委屈,一定早早上門三媒六證把她迎進門,好好和她過。

蕭將軍聽他這麽說,倒是不乍毛了,心裏卻比剛才還難受,他知道他說的“意中人”鐵定沒自己什麽事,這種從一開始就沒了指望的指望,折磨得死人!他總有這麽個預感,總覺得有天他會給逼得走他爹那條老路,說不定比他爹還慘些,打從一開始就走岔了道的一段情,哪裏還有“正果”可修。

“……我剛才……去求了姻緣……”還是不甘心,心一橫,幹脆說半開,別全說開,只當是探路。

“求姻緣怎麽不上月老廟求去藥王管求醫問藥,姻緣麽……估計得看他有沒有空閑管……”廖秋離沒別的意思,就是想把僵了的場面挽回來,哪知道說笑話打趣還得看時機,時機不對,湊不上趣更難辦。

“你跟我走,我們去一個地方。”

蕭煜拖起廖秋離就走,走到一家馬店,雇了一匹馬,先把他弄上去,自己再翻身上馬,一打馬往西山方向奔。

西山秋景正好,人又少,正是表心跡的好地方。

“你聽好了,我只說這一回。”蕭煜肅著臉,鄭重得嚇人!

廖秋離見他這麽鄭重其事,以為他要說些頂頂重要的事兒,不由自主的跟著緊張,緊張了好久,他就是不說話,光耳梢發紅。

也不敢催他,怕把他這份悲壯催漏氣了,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粘在馬上,傻騎著馬,任那馬四處亂溜達。

“我說過,我要是喜歡一個人,一定得要捧在手心,看進眼裏,存進心尖……你還記不記得?”蕭煜打算破釜沈舟,從多年前的一句話說起,一頓說開了,說個痛快!

“……記得。”記得倒是記得,可這跟他有什麽關系,難不成是要他參謀參謀該如何向姑娘家道白?

“我到現在還是這個心思,對自己喜歡的人,絕不虧待,絕不欺心,絕不……反正就是委屈了我自己也絕不委屈他!”

“唔,這很好。”是得有這麽個態度,有這麽個態度,夫婦二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就是順理成章的了。

“……我會對你好的!”蕭將軍一著急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啥,不過,是好是歹他也說出口了。

“……這事兒……和我似乎沒啥關聯吧……你這是打算拿我練嘴呢,還是說出來要我給你看看有啥地方要改?”廖秋離做夢也沒想到人家這是在跟他道白呢,就依著自家的理解自顧自地幫他把意思圓過去。

“……我喜歡的人……就是、就是你!”蕭將軍前半邊身子緊貼著廖秋離後半邊身子,大半邊身子都要熟了。

“……你沒事兒吧?這是又受了啥氣,給氣糊塗了?”想也知道廖秋離不會當真,隨便來一個人他也不會當真。當真成什麽了,斷袖!好玩吧?天地倫常還要不要了?!

話說出口,一順百順,蕭將軍決定暫時把臉皮撇一邊,說些不要臉的話,“我是當真的……當真的喜歡你……喜歡好久了,打從頭一眼見到你就喜歡……不是普通喜歡,是、是想和你過一輩子的喜歡……”

“……小栗子,你知道喜歡是什麽意思麽?”廖秋離比他大五歲,看事兒比他深,問的話也比他深,單刀直入,直指中心——你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喜歡,你可能把喜歡和依賴混為了一談,你甚至可能把手足間的濡沫當成了喜歡。

“喜歡就是見到你就開心,見不到你就難過,整天想著,日思夜想,做夢也夢見……”蕭將軍說著說著就想起自己做的那些帶顏色的夢,剛下去的臉紅又上來了。

“喜歡一個人,想和一個人過一輩子,這不是小事,我問你,你喜歡的是我本身,還是你腦子裏造出來的我?”

本身的我有許多你想象不到的地方,有缺點有錯處,卻是再真實不過的我,而你腦子裏造出來的我,盡善盡美,無一處不合你的意,你自然喜歡。兩人在一起過一輩子,好多事兒就不是你想的那個模樣了,某天你會突然發覺,你面前的這個我,根本就不是你腦子裏的那個我,到那時候……你上哪去找後悔藥?!

蕭煜想事兒還是太簡單了,他就知道要把話說開,沒想過說開以後後邊還跟著這麽些話,一時塞住了,答不上來,或者答得上來,但怕答錯。他一猶豫廖秋離就松了一口氣——至少這家夥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,說白了,就跟剛抱出窩的雞雛似的,第一眼見著誰就認誰做媽,哪管見到的是雞還是鴨,是公雞還是母雞!

“……可我的心是真的!”蕭將軍說不上來,他就反覆說自個兒的“真心”。

“好、好,是真的、是真的,咱們暫且緩一緩如何過了三年五年你還這麽想,那時咱們再說。”廖秋離使了緩兵計,有些事不能說得太急了,你越說是他越說不是,還不如先冷一冷,三年五載過去,他也該成家了,不成家也該成熟了,不能跟現在這樣嫩,起碼分得清楚什麽是真喜歡,什麽是假濡沫,不至於事過境遷了再找後悔藥吃。

“……你說話算數?”

“算數算數!”

“那三年內你不能婚娶!”

“不婚娶不婚娶!”沒影的事兒他著什麽急,反正還遠著呢,先答應下來再說,隨機應變麽。

“好,說好了不許反悔啊!”

蕭將軍說這番話跟雙方換了庚帖,放了大小定似的,生是誰家的人,死是誰家的鬼了,誰也別想賴!

“嗯嗯,不反悔。”

從回話的意思就知道了,廖秋離純敷衍,沒當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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